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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79章 R++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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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79章 R++

“為什麽?”

讓湯之念感到意外的是, 靳於砷沒有發瘋。

靳於砷只是平靜地?看著湯之念,難得的理智。他換了白天的休閑裝束,此時一身?的黑色, 夜裏涼, 他身上是一件黑色的短款羽絨服, 襯得肩膀很寬。

很難想象,現在?川城的氣溫在三十五攝氏度,而這裏不到十度。

湯之念動了動掌心?,傷口處的疼痛似在提醒著她什麽。

“覺得沒勁。”湯之念。

靳於砷本就坐在?沙發上,這會兒幹脆懶懶靠著,有商有量的姿態詢問?湯之念:“怎麽個?沒勁兒法?”

湯之念也說不上來。

現在?她的工資是高?了, 可是忽然覺得很沒意思。在?來到FLF之前,她每天都忙著為五鬥米折腰, 想著如何晉升, 規劃自己的職業。

而現在?, 她像是武功修煉到一半,突然有人把自己這一生?的功力全部傳授給了她, 讓她成了絕世高?手, 沒有了奮鬥的目標。

其實這次團建, 也給了湯之念一次放松的機會,讓她有更多的時間?去思考。

今天下午, 她看著一望無際的綠色草原, 又?看著草原上密密麻麻的黑點, 忽然覺得自己就像是那些牦牛,和這些沒有思想的動物沒有什麽區別。

靳於砷聽懂了, 淡淡嘲諷:“你這是吃飽了撐的。”

“你說是就是吧。”湯之念懶得爭執,這一天過得足夠充實, 她累得打起哈切。

靳於砷淡淡瞥她一眼?,起身?:“辭職的事情免談,你先?回去休息。”

湯之念料想到也是這個?結果,嘆了口氣:“靳於砷,我不是你的玩物。”

這句話?似乎激怒了靳於砷,他咬了咬牙,用?一種近乎偏執的神色看著湯之念。

最終,他卻是一臉平靜:“湯之念,我從來也沒有想過把你當成是玩物。”

“那這段時間?你的所作所為又?是什麽意思呢?你不就是仗著我手無縛雞之力,所以才趾高?氣揚的對我呼之則來揮之則去。”

“因為你是我的秘書。”

“你敢說你沒有夾雜私人情感?”

“什麽私人情感?當年我被你吃幹抹凈,又?被你始亂終棄?你留下一條短信就一走?了之?”靳於砷一點點靠近,強大的氣場和不穩的氣息逼迫著湯之念,“是這樣?嗎?嗯?”

一向伶牙俐齒的湯之念忽然沈默,咬牙看著靳於砷。

靳於砷的忍耐似乎也到了極限:“說話?。”

湯之念:“你說的事實,我無話?可說。不過,難道當年你沒有爽過嗎?”

“爽?”靳於砷笑了笑,“確實挺爽的。”

“那就是了。”湯之念松一口氣,“年少無知的感情,你又?何必一直這樣?耿耿於懷。”

“耿耿於懷?在?你眼?中這一切只是耿耿於懷?”

“不然呢?”

“出去。”

靳於砷閉了閉眼?,他懷疑自己再和湯之念多說一句話?都會忍不住把她按在?原地?好好幹一頓。

這場初具規模的風暴最終被一掌擊碎,成了一段穿堂而過的涼風。

湯之念從靳於砷的房間?離開,她靠在?他房門口的走?廊上緩了好一會兒,才回自己的房間?。

那晚湯之念回到房間?,周茜茜正在?敷面膜。

公司安排的住宿條件十分不錯,房間?裏暖氣十足。

湯之念洗完澡出來,吹幹頭發後躺在?床上發呆,想著和靳於砷今晚的一番對話?。

說實話?,她越活越茫然了。

年紀小的時候,對這個?世界充滿了未知,總是想著自己未來能夠闖出一番動靜,大展拳腳。

事實上,自出了大學校園之後,湯之念發現自己的理想過於豐滿,但是現實很骨感。好像,知道的東西越多,膽子越小,越是畏手畏腳。

這個?世界上不缺乏高?學歷的人,如今更是人才泛濫,一份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工作崗位,卻有無數人擠破了頭去搶。

當然,湯之念從不懷疑知識會改變一個?人的命運。如果她沒有努力讀書,也不可能找到一份好工作。可是靳於砷的出現,又?讓她開始自我懷疑,究竟是她找到了好工作,還是好工作找到了她。

如果沒有靳於砷,她又?在?哪裏做牛做馬?

周茜茜躺在?床上捧著一個?平板在?感慨:“真好啊,公司投資的一個?動畫電影大獲成功,那位導演現在?不愁沒有投資了。”

湯之念側頭看了眼?,是《沖擊吧!福星》的導演顧廠。

關於這個?顧廠導演還真是有一段悲慘的故事。

在?《沖擊吧!福星》之前,顧廠也參與過一些小成本的動畫電影,成績平平。

顧廠從小喜愛動畫,還是國內著名藝術學校的高?材生?,為了這部電影,也為了自己兒時的夢想四處尋找投資。

劇本沒有問?題,唯一缺少的就是資金。

原本答應好的投資商,卻在?電影開拍時突然反悔,因為顧廠沒有導演熒幕電影的經驗,不敢賭博。但顧廠沒有放棄,一幀一幀地?打磨鏡頭,堅持不懈地?尋找投資。

最終,《沖擊吧!福星》得到了FLF的青睞。

準確來說,是靳於砷看上了《沖擊吧!福星》的劇本和這位導演對於動畫電影這份熱愛的精神。

“可以說,沒有我們公司的投資,《沖擊吧!福星》可能就不能問?世了。”周茜茜說道,她是動捕的工作人員,參與過這部電影的制作,所以知道很多有關這部電影的幕後消息。

周茜茜越說越上勁:“湯湯,你來公司不久,不知道Zak總這個?人哦,簡直是我們所有女生?的夢中情人。”

湯之念靠在?床上,饒有興致地?聽著周茜茜如同一個?花癡似的對靳於砷的各種愛慕之詞。

這個?世界上沒有人是完美的,靳於砷雖然有讓人氣得牙癢癢的地?方,但不能否認,他身?上也有著別人沒有的優點。

實在?太困,湯之念聽著周茜茜的話?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,就連睡夢中還在?和靳於砷不停糾纏。

第二天早上所有人睡到自然醒,因為行程都安排在?了下午,不用?像特種兵似的趕著旅游,時間?充足。

只不過,一大早湯之念就從同事口中得到消息:“Zak總和Wil總一早就走?了。”

據說是有個?項目出現了問?題,靳於砷和葉開暢趕著回去處理,一並帶走?了幾位高?層和骨幹。

湯之念作為靳於砷的秘書,卻沒有收到任何通知。

不過既然還沒辭職,湯之念就應該記得自己的身?份,她給靳於砷打了個?電話?,詢問?自己是否需要?回川城。

電話?裏,靳於砷的聲線平平,說不用?。

“辭職的事……”

“免談。”靳於砷說,“湯之念,如果你實在?嫌工資太高?的話?,我可以給你降薪。”

“你!”

“人不能既要?也要?。不過,你跟在?我身?邊做事,想要?得到的都會得到。”

“你就自吹自擂吧。”

“那就等著瞧唄。”那頭靳於砷笑了笑:“好好玩吧。”

*

團建結束後,接下來的一段時間?,靳於砷似乎進入了短暫的忙碌。他看上了一個?動畫劇本,拉著幾個?部門開了一個?會議,商議投資拍攝。

湯之念跟著靳於砷一起忙前忙後,但多數時候她都像個?“三陪”,陪他開會,陪他吃飯,陪他消遣。偶爾做一些無用?的英語翻譯,還要?被他糾正錯誤點。

但除此之外,湯之念也參與進了公司的項目之中,開始直觀地?了解一個?動畫電影是如何開始運轉。

可以說,湯之念漸漸從一個?對電影一無所知的小白,到現在?能夠在?會議上發表自己的一些見解。慶幸的是,靳於砷從來不會打斷她的發言,甚至還會給她更多發掘的機會。

這種參與到一個?項目中的工作,讓湯之念十分有成就感。像是陪伴著一個?孩童長大,看著它一點點學會基本的生?活技能之後,開始發光發熱。

工作的充實,也讓湯之念暫時打消了辭職的念頭,因為她找不到像FLF更好條件的公司。

她很現實,也過了在?金錢面前談理想的年紀。

葉開暢時不時在?湯之念面前調侃:“自從你來公司以後,Zak上班都變得勤快了許多。”

以前大早上的哪能見到總裁大人的身?影啊,可現在?靳於砷不到打卡點就到辦公室。偶爾比湯之念早到一刻鐘,指定讓秘書小姐給自己準備早餐。

湯之念所住的小區門口正好好幾家早餐鋪,她每天變著花樣?給靳於砷準備吃的。他的口味這麽多年其實一直沒有什麽變化,一切以清淡為主?。

湯之念按部就班做著自己的工作,漸漸適應起了在?FLF的節奏。其實在?靳於砷的身?邊工作多數時候都是輕松的,他這個?人羈傲不遜又?肆意散漫,本來就不是什麽按部就班的性格,有時候心?血來潮想到什麽,放下手上的工作說走?就走?。

這日?清晨,靳於砷慢條斯理地?喝著一碗甜豆腐腦,似心?血來潮一般,對湯之念說:“準備一會兒跟我去恒譽市出差。”

湯之念整理辦公桌的雙手一頓,問?:“今天就去?”

“嗯”

“需要?多久?”

“一周時間?。”

“我主?要?負責做什麽?”

靳於砷將勺子一放,一只手托著下巴,懶懶看著湯之念:“你現在?做什麽,出差就做什麽。還有什麽問?題嗎?”

湯之念搖搖頭:“沒有。”

上午11點的飛機,落地?恒譽市是下午兩點多。

湯之念上班期間?要?回家準備一些行李,靳於砷對此並沒有什麽異議,只是對她說:“如果你不想去,我不勉強你。”

湯之念眨眨眼?:“你為什麽覺得我會不想去?”

能為什麽?

自那年夏天離開恒譽市之後,她再也沒有踏足過那片土地?。

靳於砷懶得回答,把桌上的車鑰匙扔給她:“順道去一趟我那兒。”

把他的行李也收拾上。

湯之念不接車鑰匙,她對開車一事多少有些心?裏陰影,加上靳於砷的車又?那麽名貴,真要?剮蹭到了,她一年的工資都賠不起。

靳於砷難得見她一副扭捏的樣?子,笑了笑,起身?:“我跟你一塊兒。”

然後就變成了總裁大人開車載湯之念先?回家整理行李,再繞他那兒去。

湯之念回到家,拿出行李箱,洗漱用?具化妝品一裝,衣服鞋子搭幾套,收拾東西的速度快,也不丟三落四。

“偲偲,我要?去恒譽市出差一周,這幾天你自己自家好好照顧自己。”

沈偲昨晚直播到淩晨一點,這會兒才剛起床,睡眼?惺忪的:“你和靳於砷一塊兒?”

湯之念點點頭,腦門上一層汗。

“哇塞!”沈偲的瞌睡蟲都去了大半,“就你們兩個?人?”

“嗯。”

“嘖嘖。”

“那我先?走?了!”湯之念白了沈偲一眼?,推著行李箱,急急忙忙奪門而出。

“路上小心?哦!”沈偲嘆一口氣,搖搖頭:“這班上的,每天跟打仗似的。”

*

靳於砷的車技不錯,無論是哪一種車技都好。

年少輕狂時有一段時間?喜歡速度與狂飆,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,越是求穩。

算算時間?,收拾完行李,再趕去機場,時間?上完全來得及。

靳於砷不緊不慢地?把車開回自家地?下車庫,領著湯之念一起上樓。

上次湯之念來這裏是晚上,黑暗中混亂不清,也沒看清楚門牌號。這次倒是看得清楚,也清楚看到靳於砷在?智能鎖上按下的密碼——520701。

湯之念無聲撇開目光,跟隨靳於砷進入房間?。

一塵不染的地?板,光可鑒人,踩一腳好像都毀了這份藝術品。一眼?望去,裝修大氣奢華,很符合靳於砷的調性。他喜歡簡約,家裏物品很少隨意擺放,顏色也不多,走?進去迎面一股涼意。

靳於砷見湯之念楞楞的站著不動,擡起下巴努了努臥室的方向:“行李箱你找找,我也不記得在?哪裏。”

典型的甩手掌櫃。

兩百平的家很大,湯之念在?儲物間?裏找到了一個?電動行李箱,除此之外再無其他。她拉著行李箱準備去靳於砷的衣帽間?,問?他:“需要?搭什麽類型的服飾?”

“隨便。”

“需要?出席正式場合嗎?”

那人吊兒郎當靠在?沙發上:“不知道。”

“……”

好吧。

湯之念就按照自己的喜好隨便搭幾套,出錯了她也不管,反正靳於砷有的是錢,到時候缺什麽再去買就行。

靳於砷的衣帽間?還是一如既往的奢華,各種高?級成衣和各種配飾,像奢侈品店陳列,琳瑯滿目。他這個?人難得的很有時尚品味,也不是一味追求大牌,有些小眾的牌子如果符合他的調性,他也不吝嗇多買一些。很多衣物吊牌都沒有拆,有些穿過一次就掛在?角落裏不見天日?。

湯之念一通收拾完,走?出衣帽間?,靳於砷正靠在?沙發上玩游戲。

“Zak總,都收拾好了。”

靳於砷頭也沒擡:“你去我臥室,床頭櫃第一個?抽屜裏,拿一盒避孕套。”

湯之念面不改色:“好。”

靳於砷是個?正常的男人,有正常的生?理需求,這些年他或許也date過很多異性,不管是長擇還是短擇,采取安全措施總是沒錯的。

湯之念從臥室的床頭櫃裏找到一盒沒有被拆封過避孕套,放進行李箱。正準備離開房間?,卻意外看見深色床品的床上放著一只突兀的白色小兔子。

這只小兔子湯之念太過熟悉,曾幾何時,她花了好幾個?晝夜,一絲一線地?勾勾打打,最終完成了這份滿意的成品。

一晃多年過去,白色的小兔子被水洗得有些發舊的樣?子,但是保存得十分完好。

湯之念拿起小兔子,有一種想要?銷毀證據的沖動,忽然聽到外面的人喊:“找到沒有?”

於是一把將兔子塞進了行李箱。

*

落地?恒譽市是下午兩點整,比預定時間?早了一些。

靳於砷嫌棄飛機餐難吃,楞是沒吃一口。一落地?,大老板先?去找點吃的。湯之念隨行,老板想吃什麽,她就安排。

車輛從機場地?下車庫駛出,映入眼?簾的景象依舊還是熟悉的高?樓大廈,亦如六年前。

湯之念看著窗外,竟有一種與時空轉換的錯覺,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?彈指一揮間?,離開也不過是昨天。

這六年期間?,她沒有再來過恒譽市,倒不是因為觸景生?情,而是沒有什麽必要?。在?恒譽國際認識的同學,隨著上了大學,有的人出國,有的人定居在?海外,幾乎沒有什麽交集的可能。

湯之念倒是和周曉瑤還有一些聯系,但也不多。高?中畢業之後,周曉瑤問?過湯之念去哪裏讀書,湯之念如實回答在?國內。這回答讓周曉瑤大跌眼?鏡,不過她也沒多說什麽,理解湯之念的選擇。

周曉瑤大學畢業之後繼續留在?國外讀研究生?,去年回的國,現在?在?恒譽市的一所高?中任職。她偶爾在?線上與湯之念抱怨現在?的學習氛圍太卷,但是各自的社?交圈已經全然不同,聯系也從最初的隔三差五,變成隔半年或一年。

湯之念這次難得來恒譽,不知下一次來是什麽時候。她在?線上聯系周曉瑤,二話?不說,直接發送定位。

周曉瑤幾乎是秒回消息:【你在?恒譽市???】

湯之念:【嗯哼!】

周曉瑤:【啊啊啊死丫頭,不早點說,我正在?隔壁市出差。】

周曉瑤:【你待多久?我明天就回來。】

湯之念:【我要?待一周時間?。】

周曉瑤:【行行行,明天的時間?留點給我。】

湯之念:【好。】

正在?用?餐的靳於砷不經意擡頭,就見湯之念捧著手機笑得開心?。他跟著勾了勾唇,問?她什麽事這麽開心?。

湯之念的情緒還陷在?和老友敘舊聊天的喜悅中,聲線自然而然的上揚:“笑死,周曉瑤說她要?被高?一的學生?折磨死了。”

靳於砷漫不經心?咀嚼完嘴裏的食物:“你們經常聯系?”

湯之念搖搖頭:“現在?聯系得比較少了。大學第一個?學期的時候隔三差五就會聊聊,後來漸漸減少。”

她說著有些感慨:“其實我以前和周曉瑤關系挺好的……”

靳於砷嗤了聲:“你不是跟誰都關系不錯?”

“那是,我性格好啊,哪像你。”湯之念還挺驕傲,“你還記得韓……”

“嗯?”靳於砷揚揚眉,等待湯之念下文。

湯之念頓了頓,心?想韓瑩和靳於砷大學同學,他怎麽可能不記得她。

“韓什麽?”靳於砷追問?。

湯之念說:“韓瑩。”

“Cervine?”靳於砷比較熟悉韓瑩的英文名。

“嗯。”

靳於砷有些納悶:“你和她關系也很好?”

“一般般。”

“那你問?她做什麽?”

湯之念也不想繞彎子了,坦白直說:“你和韓瑩date過嗎?”

靳於砷瞇了瞇眼?放下筷子,懶懶靠在?椅子上,意味不明地?盯著湯之念。他穿了一套黑色的運動裝,戴了一定黑色棒球帽,整個?人看起來很有少年氣。

這家餐廳湯之念以前陪靳於砷來過,時過境遷,再來這個?地?方,再面對這樣?一身?裝扮的靳於砷,仿佛兩個?人不過昨天才來過這裏。

湯之念被靳於砷盯得有些別扭,問?他:“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?”

“是什麽讓你以為我會和她date?”靳於砷問?。

湯之念回答:“韓瑩高?中那會兒就喜歡你,你不能否認吧?後來你們又?在?同一所……”

“同一所什麽?”

湯之念知道自己說漏了嘴,索性繼續:“你們同一所大學啊。”

靳於砷咄咄逼人:“湯之念,你怎麽知道我和她同一所大學?”

湯之念聳聳肩:“想知道不難啊。”

“你還想知道什麽?不如一次性問?個?夠。”

“什麽都不想知道。”

這段對話?算是不歡而散。

下午時間?不多,湯之念跟隨靳於砷去了幾家和FLF有合作的studio。

一通忙活完,兩人準備去吃晚餐已經是晚上八點多。

靳於砷讓人將車開到恒譽大廈,他打算去八十八層的空中餐廳。

車輛駛入地?下車庫,兩人一同踏入電梯。

到達八十八層,氣壓變化的原因,出電梯沒多久,湯之念的耳膜嗡嗡作響。

靳於砷熟門熟路地?往前走?,服務人員領著他們坐在?靠窗的位置。

熟悉的地?點,熟悉的人,仿佛一下子將湯之念拽入十八歲生?日?的那晚上,靳於砷也是帶她來同一家餐廳。

“喜歡嗎?”靳於砷入坐,微仰著頭看湯之念,凸起的喉結滾了滾。

“Just so so。”

“一般?”靳於砷難得面露無語,“你就知足吧。”

湯之念知道靳於砷帶她來這裏肯定是故意的,坐在?靠窗的位置,她甚至看到對面那座明亮的高?樓。

曾幾何時,上面緩緩滾動著幾個?鮮紅的大字——【湯之念,生?日?快樂。】

早已物是人非。

拋開熟悉的人事物,這頓晚餐和往常並沒有什麽兩樣?,靳於砷從來不是煽情的人,他會來這裏也是心?血來潮。

用?完餐,湯之念才想起要?給自己定個?酒店。至於靳於砷……恒譽市本來就是他的老巢,狡兔三窟,他在?這裏房子也多。

不過湯之念還是盡責地?問?一句:“需要?給你訂個?房間?嗎?”

這話?果然引得靳於砷一番嘲笑:“你忘了這是在?哪裏?不用?訂。”

湯之念點點頭,正準備給自己訂一個?,也被靳於砷給攔了:“多此一舉。”

他一臉資本家做派,說了,你要?自己訂房間?也可以,公司不給報銷的。

湯之念想了想,要?住一晚酒店倒也無所謂,可連續住一周,那這趟差就出得太虧了。

“那我晚上就回川城。”

“行,你回,機票也不給你報銷。”而且今晚去川城的航班都沒了。

“你也太過分了吧!”湯之念一個?為五鬥米折腰的社?畜,最見不得人用?這種話?威脅。

“嗯,我就是這麽過分。”

氣得湯之念說了兩個?字的臟話?。

靳於砷沒聽清:“你說什麽?”

湯之念皮笑肉不笑:“你可真是大好人。”爛人。

“哦,說謊話?小心?長長鼻子。”

當她是三歲小孩嗎?

幼稚!

也是奇怪,可能是出差的原因,也有可能是故地?重游的原因,湯之念竟沒有把靳於砷當成自己的上司。好像她還是他的保姆小妹,跟在?他的屁股後面收拾爛攤子。

見湯之念一副猶豫不決,靳於砷低低嘲諷:“怎麽?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?”

湯之念搖頭,一本正經:“我是怕——我會吃了你。”

靳於砷聞言一怔,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了什麽。

可是這話?從湯之念的嘴裏說出來,又?好像再合理不過。她這個?人一向不按常理出牌。

“行,那我期待一下。”

再次來到靳於砷位於江邊的那套豪宅,一切仿佛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。

入戶玄關、餐廳、廚房、客廳、陽臺……每個?地?方似乎都有他們曾經活動過的痕跡。應該是一直有人定期打掃,看起來很幹凈。

湯之念站在?門口一直沒進去,靳於砷轉頭催她:“進來啊。”

“哦。”

“你的拖鞋還放在?原來的地?方。”

“哦。”

“你還睡原來的房間?。”

“哦。”

“除了哦還會說別的嗎?”

“嗯!”

靳於砷似懶得再搭理她,摘了鴨舌帽,隨手擼了擼短發,一邊往自己的房間?走?,一邊用?雙手撩起衣服。他有潔癖,一回家就要?洗澡。

湯之念換好鞋一轉頭,靳於砷不知怎的又?從臥室裏繞出來,他已經褪去了上衣,也不避著點,露出明晃晃的上身?。

靳於砷赤著腳走?到冰箱前,從冰箱裏拿了瓶礦泉水,擰開喝了三分之一。微仰著頭,凸起的喉結隨著吞咽動作上下滾動,肌理線條分明的手臂,胸肌,還有被湯之念玩弄過無數次的腹肌。她曾經仔仔細細地?數過,一共有八塊。

長年累月的鍛煉,他一直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,現在?的身?材甚至比起青澀的少年時代更有料。寬大的脊背,細窄的腰,翹挺的臀部,黑色長褲包裹下的一雙腿直而有力。

這又?怎麽不能算是另類的一種勾引呢?

靳於砷放下礦泉水瓶,目光徑直朝湯之念的方向掃過來,不知羞恥地?詢問?:“怎麽樣??滿意嗎?”

湯之念推著行李淡定地?往自己的房間?走?:“Just so so。”

*

安靜寬敞的室內,落地?窗另一頭是城市夜景最精彩的部分,江面上倒影絢爛燈光,船舶來回緩慢游弋。

每個?城市的中心?大差不差,白天高?樓林立,道路縱橫交錯。但是到了夜晚,像是化了妝的少女,是新鮮的,充滿活力的,神秘莫測的。

湯之念站在?落地?窗前發了一會呆,靜靜看著眼?前十年如一日?的景象。她對這裏的一切太過熟悉,房間?的格局沒有發生?變化,甚至連床上用?品還是一模一樣?,思緒仿佛被拽回六年前的那個?盛夏,同一時間?同一地?點,室內的恒溫阻隔了夏日?的悶熱,一片清涼。

而後湯之念倒向柔軟的床鋪,輕輕嘆息,徹底放松自己。忙碌了一整天,身?心?疲憊。她躺了一會兒正準備去洗澡,放在?一旁的手機震動,是周曉瑤發來視頻連線。

湯之念仰躺在?床上,接通視頻。

不多時,周曉瑤清純的臉龐入畫。這幾年時間?周曉瑤的變化並不大,她以前就長得跟洋娃娃似的,現在?當了老師,也和學生?時代一樣?,不化濃妝,也不穿有個?性的服飾。

湯之念視頻裏的周曉瑤她打招呼:“嗨,美女。”

周曉瑤噗嗤一笑:“還美什麽啊,都要?熬成黃臉婆咯。”

“我可沒見過哪個?黃臉婆像你這麽漂亮。”

“你少來啦!”周曉瑤見湯之念躺在?床上,“咦,你要?睡啦?”

“還沒呢,忙碌了一整天的湯師傅,這會兒伸個?懶腰。”

“這是在?酒店嗎?”

“嗯。”

“身?邊有沒有野男人?”周曉瑤故意眨眨眼?。

湯之念面不改色:“沒有。”

“嘖嘖,大恒譽市的夜生?活你不去感受感受?”

“累成狗了,感受不了一點。”湯之念翻個?身?,趴在?床上,一只手握成拳抵在?下巴。

“你還在?原來的公司上班?”

“對了,還沒來得及告訴你,我又?換一個?公司了。”

“行啊你,換工作如換衣服。”

“有好的跳板,趁著年輕多嘗試嘗試。”

“也對,不像我啊,這輩子大概就是吃教師這碗飯了。”

“當老師還不好?至少有寒暑假,比我們這些一年只有法定假期的社?畜可好太多了。”

“你是不知道,現在?的學生?有多難管。我所在?的學校屬於片區的重點高?中,而且寒暑假也沒有大家看到的那麽輕松啦,總之心?理壓力很大。”

從學生?時代起,周曉瑤就被她母親管束安排,就連現在?這份工作,都是因為家裏人覺得做老師好,能夠得到更多的社?會認可和職業尊敬。

相較而言,湯之念就更顯輕松自在?。就像周曉瑤所說,她換工作如換衣服,若是覺得自己幹得不順心?了,待遇不滿意了,說走?就走?,不帶一絲留戀。

周曉瑤經常對湯之念說的話?就是:“湯湯,我好羨慕你啊,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?,你總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。”

可是周曉瑤不知道的是,很多人也正在?羨慕她的生?活。

大多數人似乎都在?幻想著自己沒有走?過的那條路遍地?鮮花,卻沒有想過,在?開滿鮮花之前,這片土地?上可能也是一片貧瘠。任何看似美好的結果,都有人在?不為人知的角落默默耕耘。

養花和種地?,看似結果不同,可是過程卻相似。除了先?天的優勢和實力,後天的努力、運氣,缺一不可。

湯之念偶爾也會羨慕別人的生?活,但也只是一瞬,她不會過分地?將自己的心?緒內耗在?羨慕和嫉妒上。如果自己不夠優秀,那就努力向上。如果沒辦法改變環境,那就換個?思維方式。如果什麽都做不了,那就幹脆擺爛,好好睡上一覺。

湯之念和周曉瑤聊了將近半個?小時,最後以周曉瑤需要?早睡,兩個?人掛斷視頻。

自工作以後,湯之念的作息不像以前那麽規律,她小時候十點前必須上床睡覺,偶爾熬到十一點時眼?睛基本上已經睜不開。

上了一天的班,偶爾碰到加班,回到家已經是深夜,似乎只有那短暫的時光屬於自己,便更想要?清醒一些。否則眼?睛一閉一睜,又?將面對工作。

掛斷視頻喉,湯之念一時之間?有些犯懶,繼續趴在?床上刷了一會兒手機。倒是不經意,刷到了韓瑩的消息。

韓瑩在?學生?時代就在?經營自己的自媒體,當時更多的偏向圖文,大小姐的生?活豐富多彩,每一張照片都是挑選了再挑選,展現在?外人的眼?裏無疑就是上流社?會的奢靡生?活。

後來短視頻平臺愈發火爆,韓瑩就開始以視頻拍攝的方式展現自己的一些小日?常。一開始倒也沒有什麽關註度和點讚,不過她並沒有放棄。一直到半年後,她無意間?去SWAN甜品做了一個?一日?工作日?常的Vlog,這條短視頻忽然大爆,收獲將近一百萬的點讚,全網的閱讀量超過了十億。

至此,韓瑩就被貼上了SWAN小公主?的標簽。

很多人說,人生?最大的分水嶺就是羊水,這句話?放在?韓瑩的身?上再合適不過。

湯之念也是因為那條大爆的短視頻刷到韓瑩的消息,隨手點了個?關註。她並沒有窺探韓瑩私生?活的想法,只是單純很喜歡她分享的一些日?常。

不得不說,韓瑩對市場的敏感度很高?,她能很快捕捉到時下的熱點,也很清楚自己要?做什麽。

韓瑩從斯坦福畢業之後,回國專心?經營自己的自媒體,她愛美,又?會打扮,先?後開創了自己的服裝品牌,在?美妝賽道也分了一杯羹。雖然這些營收加起來和他們家全球連鎖的SWAN甜品沒有辦法相提並論,但是對於一個?二十出頭的年輕女性來說,她已經算是站在?了金字塔頂端。

韓瑩最近的一條短視頻,鏡頭裏是她的母校恒譽國際。

六年的時間?過去,恒譽國際在?恒譽市的地?位依舊無法撼動。

視頻當中,韓瑩穿著一身?恒譽國際的夏季校服,經典的美式穿搭,白襯衫加背心?,底下是一條百褶裙。她的變化很大,五官明顯比以前更加精致。

“其實恒譽國際並不是什麽瑪麗蘇貴族學校,要?進這裏讀書,對托福和雅思的成績都有一定的要?求。每學年的學費其實也沒有太高?,大概就30W左右……”韓瑩在?視頻內笑意盈盈地?介紹道,她並沒有任何炫耀的意思,這不過是她從小到大生?活的小小一部分。

視頻上一堆彈幕飛過:

[30W?還不高??]

[有錢人的世界我不懂]

[草,這就是人與人之間?的差距]

湯之念關掉視頻,腦海裏浮現出一段不為人知的記憶。

——“原來你是Zak家保姆的女兒啊?”

那是六年前,IB大考前夕,韓瑩不知道從哪裏得知的消息,有些意外地?詢問?湯之念。

湯之念清楚地?從韓瑩的臉上看到驚喜、意外、不解,而後韓瑩平常心?一般笑笑:“怪不得,Zak對你那麽‘特別’。”

站在?韓瑩的角度,她和湯之念的身?份地?位一目了然,一個?是SWAN的小公主?,一個?是保姆的女兒。

韓瑩倒也沒有太瞧不起湯之念的意思,因為打從一開始她就沒高?看過湯之念。只是心?裏有些疑惑被解開,忍不住又?問?湯之念:“所以大學以後,Zak家會繼續資助你嗎?”

湯之念誠實回答:“不會。”

高?中畢業之後,湯元不需要?再照顧靳於砷,也就沒有了留在?靳家的價值。事實上,自葉如之離婚之後,湯元在?靳家受到的各種約束也越來越多,離開是遲早的事情。

韓瑩點點頭,想想又?覺得好笑,她一天到晚跟一個?保姆的女兒比什麽比,真是有失身?份。

“想來也是,你和你媽應該不會一輩子都做Zak家的吸血蟲。”韓瑩甚至認真地?給湯之念建議,“我還挺喜歡你的,要?不然這樣?,你當我的小跟班,我可以支付你在?國外的學雜費。”

湯之念並沒有覺得被羞辱,笑著反問?:“那你需要?我做什麽?”

“陪我一起逛街,給我做飯,幫我寫寫論文啊……”韓瑩還煞有介事報了個?價。

湯之念搖搖頭:“那不行,你出手還沒靳於砷大方呢。”

“靳於砷出多少?”

湯之念比了個?數字。

韓瑩說了聲Fuck:“Zak出手可真大方!”

至此以後,湯之念和韓瑩沒再說一句話?。

IB大考結束,湯之念離開了恒譽市一段時間?,和班級裏的同學也幾乎都沒有什麽聯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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